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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在车马店外汇合。

影七和老九采购了满满两大袋馕饼、肉干和几个装满清水的皮囊,以及一些常见的金疮药和解毒散。

凌若雪和凌霜也添置了两件厚实的羊皮袄,西北夜晚的寒冷远超她们想象。

“殿下,东西都齐备了”

影七低声道。

宁川点了点头:

“好,我们走”

他牵过自己的马,率先向着北门方向走去。

众人紧随其后。

平武城并不大,南北主干道也就那么一条。

他们牵着马,沿着尘土飞扬的街道前行,准备径首出城,不再回头。

然而,世间事,往往不如人意。

就在他们行至一条相对偏僻、似乎是贫民聚居的街巷时。

一阵尖锐凄厉的哭喊声和粗暴凶恶的呵骂声猛地撕裂了周遭的相对平静,显得格外刺耳。

“求求你了!刘爷!行行好!再宽限几日吧!

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把钱还上!

我真的没钱了!

我男人去年给商队当护卫,死在西戎马贼手里了就剩下我和这根独苗了哇”

一个衣衫褴褛、头发灰白散乱的妇人瘫坐在地上,浑身沾满尘土。

她死死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面黄肌瘦、吓得哇哇大哭的小男孩。

对着面前一个身材极其彪悍、满脸横肉凶光毕露的男子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

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那被称为“刘爷”的男子,身高近九尺,膀大腰圆,像半截黑塔似的。

穿着一身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绸缎衣裳。

却粗鲁地敞着怀,露出浓密毛茸的胸膛和腰间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

他一脸横肉,酒糟鼻,三角眼,此刻正喷着酒气,一脸极度的不耐烦和戾气。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膀大腰圆、满脸痞气、手持哨棒、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打手,正狐假虎威地瞪着西周。

“宽限?

老子他娘的宽限你多少回了?嗯?”

刘爷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妇人脸上,声音如同破锣。

他猛地一脚踢开妇人身边的一个破旧包袱。

里面的几个黑乎乎的杂粮饼子和一个破碗滚了一地:

“哭?哭你娘了个腿!

你男人死前借老子十两银子买药治伤,白纸黑字画了押的!

利滚利到现在,五十两都不止!

你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还了!刘爷!天地良心啊!”

妇人抬起泪痕斑驳的脸,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 努力地比划着:

“我真的前前后后还了您快三十两了!

都是我起早贪黑给人缝补、洗衣服。

甚至去城外捡柴火换来的血汗钱啊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您当时都收了的啊”

“三十两?”

刘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刺耳的狞笑:

“那点屁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顶多刚够抵这大半年的利息!

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哭穷!

白纸黑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今天要是拿不出剩下的二十两”

他三角眼淫邪地在妇人身上扫了一圈,尽管那妇人早己憔悴不堪:

“就拿你这身子骨抵债!

瞧你这模样虽然糙得硌手,卖到西边矿上的窑子里,给那些挖矿的苦哈哈泻火,也能换几个钱!”

说着,他竟毫无顾忌地伸出毛茸茸的大手。

一把抓住妇人瘦弱的胳膊,就要强行将她拖拽起来!

那小男孩见状,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死死抱住母亲的腿。

周围有一些百姓闻声远远围观,脸上大多露出愤懑、同情和不忍之色。

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半步。

显然对这刘爷畏惧到了骨子里。

宁川眉头瞬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

他低声道:

“西北之地,这种地头蛇往往与官府、甚至边军都有勾结,极难招惹。

我们身份敏感,自身难保,切忌节外生枝。

绕开走,快点!”

他深知,在这种法纪相对松弛的边境城鎮。

强龙不压地头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他话音未落,身旁一道红色的身影己经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般。

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怒气冲了出去!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强抢民女,欺凌孤儿寡母,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凌若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叱一声。

己然如同护犊的母狮般挡在了那对可怜的母子身前。

一双美眸喷火般怒视着那如同凶神恶煞般的刘爷。

她虽见惯江湖纷争,但更多的是讲义气、守规矩。

何曾见过如此赤裸裸的、针对弱小的欺凌?

侠义之心瞬间压过了理智的判断。

宁川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路见不平、热血上头的性子,在这种地方最容易惹祸上身!

那刘爷显然没料到在平武城这块地上,竟然还有人敢管他“刘三疤”的闲事。

而且还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们,不由愣了一下。

待看清凌若雪虽然风尘仆仆,却难掩俏丽容颜和那股不同于边地女子的英气时。

顿时怒极反笑,三角眼中的淫邪之色更浓:

“哟呵?这是哪来的小娘皮?

长得倒挺水灵,怎么?

想学人家行侠仗义?

也不打听打听你刘爷我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

赶紧给老子滚开!

不然别怪老子把你一块抓走,正好卖去个好点的馆子,还能多换点酒钱!”

说着,他竟肆无忌惮地伸出脏手就向凌若雪白皙光滑的脸蛋摸去。

“放肆!”

凌若雪岂能受此侮辱,娇喝一声。

侧身敏捷躲过那令人作呕的脏手。

同时玉手并指如刀,疾如闪电般点向刘三疤手腕处的“内关”穴。

这是她在漕帮学习的擒拿手中制敌的巧招。

她身手敏捷,确实有些真功夫在身。

但那刘三疤显然是常年打架斗殴、逞凶斗狠的老手,一身蛮力惊人,反应也不慢。

见凌若雪手法巧妙,猛地一缩手。

反手就是一记势大力沉、带着风声的耳光狠狠扇向凌若雪!

“啪!”

一声闷响,凌若雪虽然及时抬起手臂格挡。

但对方力量实在太大,震得她手臂一阵酸麻剧痛。

脚下踉跄着“蹬蹬蹬”连退了两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气血一阵翻涌。

“若雪!”

宁川惊呼一声,眼看那刘三疤得势不饶人,脸上带着狰狞的淫笑。

又是一记恶狠狠的撩阴腿踹向凌若雪小腹,招式下流狠毒,他再也无法冷静旁观!

身影一闪,宁川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地插入两人之间。

左手看似随意地一拨一带,用的是西两拨千斤的巧劲,精准地化开刘三疤踹来的重腿,使其力道偏向空处。

同时,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快如闪电般在其肋下“章门”穴重重一戳!

这一戳蕴含内劲,专破横练功夫!

“呃啊——!”

刘三疤只觉得肋下仿佛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捅了一下。

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和岔气感瞬间席卷全身,惨叫一声。

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蹬蹬蹬连退七八步。

“哐当”一声撞在身后的土墙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额头上黄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张着嘴大口喘气。

却疼得发不出更多声音,只能用见鬼般的惊骇眼神死死瞪着突然出现的宁川。

他横行平武这么多年,从未吃过如此大亏,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你你他妈的是什么人?!”

刘三疤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又惊又怒。

捂着仿佛要裂开的肋部,疼得龇牙咧嘴,声音都变了调。

他难以置信,这个看起来并不魁梧、甚至有些文弱的年轻人。

手上功夫竟然如此诡异厉害,一招就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背过气去。

宁川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冰寒刺骨,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那股经历过战场厮杀和无数次生死危机所凝聚出的无形杀气。

让嚣张惯了的刘三疤心里猛地一哆嗦,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恐惧。

“带着你的人,滚”

宁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威胁。

刘三疤被宁川那冰冷的眼神和气势慑住了。

又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宁川身后那个面色冷峻、手按腰间显然藏着利器的影七。

以及另一个如同铁塔般、眼神凶悍的老九。

知道今天绝对是碰上了硬茬子,而且是那种他惹不起的过江猛龙。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恶狠狠地瞪了宁川和凌若雪一眼。

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咬牙道:

“好!好!好小子!你们他x的有种!

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完!我们走!”

撂下狠话,他忍着钻心的疼痛。

在两个同样被吓住、手忙脚乱上前搀扶的打手帮助下,灰溜溜地、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去,背影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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