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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府那处偏僻的小院,仿佛成了平武城这场荒谬风暴中唯一宁静的孤岛。
院内,宁川等人得以短暂喘息,处理伤口,恢复体力。
院外,王坤导演的“胜利”狂欢仍在继续。
只是那喧嚣声透过高墙传来,显得遥远而虚伪。
通过刘百万那个战战兢兢、有问必答的心腹老仆,外面的消息被不断送入小院。
洪国龙大军己彻底退去,带着丰厚的“战利品”。
王坤己全面接管城防和衙署,正在大肆宣扬其“功绩”。
并迫不及待地开始清算异己,安插亲信,一副平武城新主人的做派。
听到这些消息,尤其是王坤如今风光无限、志得意满的模样。
谢渊刚刚平复的气息再次变得粗重起来。
一双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无法抑制的仇恨火焰。
黑风寨冲天的火光、弟兄们临死前的惨嚎、张莽胸前的狰狞伤口、老六身上的累累鞭痕这一切都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王坤狗贼!”
谢渊猛地站起身,胸腔因内伤和怒火而剧烈起伏。
声音嘶哑低沉,充满了刻骨的杀意:
“我不能走!此獠不除,我谢渊有何面目去见地下那些枉死的兄弟!
我现在就要去宰了他!”
他说着,抓起手边的长刀就要向外冲去。
一旁的宁川知道,此刻的王坤定然位于府衙核心。
被众多新提拔的亲信和守卫层层保护。
此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九死一生。
“谢大当家!且慢!”
宁川身影一动,己拦在谢渊身前。
目光沉静却坚定地看着他:
“冷静!此刻绝非动手良机!”
“冷静?你叫我如何冷静!”
谢渊低吼道,双目赤红:
“那狗贼此刻正踩着我黑风寨兄弟的尸骨,享用着敲诈来的银钱,作威作福!
我多等一刻,都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弟兄!”
宁川并未因他的激动而退让,声音依旧平稳。
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理解你的心情,谢大当家重情重义,宁某敬佩。
但正因如此,你更不能此刻去送死!
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但绝非逞一时之勇!”
他按住谢渊持刀的手,继续冷静分析:
“你看如今形势,王坤刚刚‘击退’洪国龙,风头正劲。
全城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守卫必然森严到了极点。
你我现在皆有伤在身,实力未复。
此时强闯县衙,非但成功希望渺茫,反而会打草惊蛇。
甚至将我们自己彻底暴露,之前所有的隐忍和冒险都将付诸东流。
届时,非但仇报不了,还会连累尚存人世的兄弟,以及…城外等候我们的人”
宁川的话语如同冰水,渐渐浇熄了谢渊脑中那团复仇的烈火。
宁川见他神色稍缓,趁热打铁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坤不过一介玩弄权术、勾结匪类的卑鄙小人,并非洪国龙那等武道强敌。
杀他,并非难事,难的是如何确保一击必中,并且能全身而退。
我们需要等待,等待他志得意满、放松警惕的那一刻;我们需要谋划,谋划一条万无一失的潜入和撤离路线,
我们更需要恢复实力,以全盛之姿,予其致命一击!
届时,取其首级,如探囊取物,方能告慰英灵,岂不快哉?”
谢渊并非蠢人,只是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听完宁川这番有理有据、思虑长远的话。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
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那属于一方枭雄的冷静与算计重新回到了眼眸深处。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 略带着一丝沙哑:
“宁公子所言极是…是谢某冲动了。
报仇…不急于一时。
此贼…必杀之!但需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
他看向宁川,目光复杂,既有感激,也有敬佩:
“多谢公子当头棒喝,否则谢某几误大事”
宁川见他冷静下来,微微点头:
“大当家能想通便好。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与凌大哥他们汇合,从长计议”
是夜,月黑风高。
刘百万在宁川的“建议”下,再次发挥了他的“能量”。
通过贿赂守城的低级军官,为宁川等人安排了一条悄悄出城的路径。
一行人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让他们经历血火、看尽荒唐的城池。
融入了城外的黑暗之中,朝着宋老丈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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