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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勃勃的车驾平稳地驶入砺锋匠作铺所在的僻静小巷。
取了那柄早己打造好的、装饰华贵却未必及得上他旧战刀锋利的佩刀后。
便循原路返回了赫连府。
整个过程，他未曾与任何外人有多余的言语交流。
甚至连车窗都未曾再次打开，表现得如同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外出。
然而，这看似平静无波的表象之下，暗流早己涌动。
西戎皇宫，永寿殿内。
慕容杰斜靠在王座上，指尖轻轻敲打着鎏金扶手，听着下方密探头领的汇报。
当听到赫连勃勃此行除了取刀，并未与任何人接触。
甚至连店铺伙计都未曾多言几句时，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疑虑。
“没有任何异常？”
慕容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你确定？赫连勃勃那老狐狸，出了他那龟壳，就只是为了拿一把刀？”
密探头领感受到上方传来的压力，额角微微见汗，但还是肯定地回答：
“回禀王上，属下等人全程紧盯，确实未见赫连大将军与任何可疑之人交谈。
车驾往返路线固定，护卫森严，并无停留。
慕容杰沉默了片刻，手指敲击扶手的频率稍稍加快。
这太不正常了。
赫连勃勃绝非安分守己之人，他选择在这个敏感时期亲自出门，绝不会毫无目的。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那支射入他脚下的箭矢，真的只是个意外或者无关紧要的挑衅？
不，不可能！
慕容杰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生性多疑，尤其是在这王座尚未完全坐稳之时。
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警惕万分。
赫连勃勃就像一头被囚禁的猛虎。
任何一丝可能脱困的迹象，都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你再仔细想想”
慕容杰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
“从赫连勃勃出府，到返回。
这一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无论大小，事无巨细，都给本王再回忆一遍！
任何一点不寻常，都不许遗漏！”
密探头领心头一凛，知道王上这是起了极大的疑心。
他不敢怠慢，连忙凝神细思。
将赫连勃勃车驾出行前后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街道、行人、叫卖声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王上”
他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在车驾行至金沙街中段时，路边确有一件小事发生。
有两个粗鄙汉子，因琐事发生口角。
继而扭打在一起，撞翻了一个早茶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围观者甚众。
不过不过当时赫连大将军的车驾并未停留，护卫也很快驱散了人群，车驾随即顺利通过。
属下当时判断，那只是市井常见的纠纷。
并未影响到大将军，故而故而未曾详报。”
“骚乱？”
慕容杰的眼中骤然爆射出锐利的光芒，身体微微前倾：
“仅仅是市井纠纷？
就在赫连勃勃车驾经过的时候？如此巧合？”
他猛地站起身，在王座前踱步，脸上阴云密布。
作为一名靠阴谋篡位上位的王者，他太清楚“巧合”背后往往隐藏着精心的设计。
那两个打架的汉子，出现的时机、地点，都太过微妙！
这绝不是偶然！
这骚乱，定然是为了吸引他那些密探的注意力！
而在那短暂的、视线被干扰的瞬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赫连勃勃一定通过某种方式，与外界取得了联系！
而联系的对象，极有可能就是他那个阴魂不散的大哥——慕容英！
“废物！”
慕容杰猛地转身，对着密探头领厉声斥道：
“如此重要的线索，竟被尔等忽视！
那根本不是寻常骚乱，那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在尔等眼皮子底下传递信息！”
密探头领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王上息怒！是属下失察！属下该死！”
慕容杰胸膛起伏，强压下立刻处置这蠢货的冲动。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慕容英！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如铁：
“立刻传令下去！
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给本王详细查探落日城内。
近期，尤其是近三五日内，所有入城之人！
客栈、货栈、民宅，任何可能藏匿人员的地方，都给本王仔细地搜！
重点排查形迹可疑、或者多人结伴入住者！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是！王上！属下立刻去办！”
密探头领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永寿殿，后背早己被冷汗湿透。
空荡的大殿内，慕容杰独自站立。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属于他的王城。
眼中却没有任何欣赏之意，只有冰冷的杀机。
“先王病重”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他那位父王，确实晚年身体不如从前。
但若非他暗中命人在汤药中做了手脚，加速了其衰亡，又岂会走得那么“及时”？
若非父王一心想要立那个在他看来优柔寡断、只会空谈仁政的慕容英为继承人。
他又何必行此险招？
他慕容杰，文韬武略，哪一点不比慕容英强？
凭什么王位要传给那个庸才？
就因为他年长几岁？
这西戎王位，本就该由能力最强者居之！
既然他慕容杰坐上了这个位置，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将他拉下来！
无论是手握重兵、倚老卖老的赫连勃勃。
还是那个侥幸未死、妄图复辟的慕容英！
“祭火节”
慕容杰喃喃道，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
“既然你们都想在祭火节上做个了断，那本王就成全你们！
正好，用你们的血，来为本王的王座，再添几分威严！”
他仿佛己经看到，在熊熊圣火之前，慕容英和赫连勃勃的人头落地的场景。
那将是他登基以来，最完美的一场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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