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策入大内,登闻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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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四,天光初破,碧空澄澈如洗。
五更的鼓声方歇,宁远侯府的青瓦上已铺满清辉。
顾廷烨独立院中,任凭晨光通过松针,在他肩头洒下斑驳金影。
檐角铁马忽被风拂动,发出清脆撞击声,惊起了影壁顶上理羽的灰鹊。
他刚被父亲训斥一番,起因正是为徐行说情,他想求得父亲谅解徐行那日的冒失,却再度遭拒。
盛家时常派人问候,所谓何事他心里自然门清,毕竟婚期将近,只剩三天。
他宁远侯府,倒成了那阻碍姻缘的恶人。
若在平日,顾廷烨定会跪地求打,即便忤逆也要设法周旋。可经历父亲吐血一事,他难得地收敛了性子,暂且做了一回“乖顺”儿子。
“二公子,张院判到了。”小厮入院禀报。
“知道了。”顾廷烨应了一声,举步向前院走去。徐行之事只能暂缓,眼下需先料理清楚家中局面。
迎了太医张院判,二人一同步入顾偃开卧室。略作寒喧后,老太医凝神为侯爷诊脉。
“侯爷性命已无大碍,只是……”张院判话语微顿,看了眼顾廷烨,得其示意后方继续道:“只是这‘缠丝萝’之毒,万不可再沾染分毫,否则……老夫也回天乏术。”
“什么缠丝萝之毒?”顾偃开正整理衣袖,闻言动作一滞,愕然看向太医。
“侯爷前日急症,根源皆在此毒。”张院判将那日的诊断又复述一遍。
顾偃开并未如顾廷烨般当即质问,面色却骤然变得极为复杂。
他沉默片刻,郑重请求太医保密,随即吩咐顾廷烨送客。
待顾廷烨返回,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此事,你为何不早对我说?”终究是顾偃开先开口,语气复杂难辨,欣慰中掺杂着失望。
“在父亲眼中,儿子素来不肖,即便说了,父亲会信么?”顾廷烨涩声反问。
“这两日的汤药,皆是你亲手备置?”
“是,未敢假手他人分毫。”
“难为你了。”顾偃开微微颔首,“此事切勿声张,你也不必再插手,我自有主张。”他语气转为严肃,带着告诫。
“为何?父亲仍信不过儿子?”
“非你所想,是此事……你掺和不得。”顾偃开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顾廷烨心中憋闷,退出房门后却未远离,如门神般守在门外。
不多时,小厮又来报:“盛家二公子来访。”
“请长柏兄进来。”顾廷烨此次存了心思,欲借盛长柏之口,再探父亲口风。
听闻盛长柏到访,顾偃开微微一怔,随即面露苦笑:“二郎是为那徐廸功而来吧?”
顾廷烨没料到,父亲此刻竟出奇地通透,主动提及此事。
“侯爷安康。”盛长柏礼数周全后方才承认:“确为妹夫之事前来,如今盛、徐两家婚期在即,可……”他话语未尽,但其中意味,顾偃开已然明了。
顾偃开看了看目光殷切的儿子,又看向盛长柏,长叹一声:“非是顾某心胸狭隘,刻意叼难徐廸功,实乃……不可为,亦不敢为。”
他目光转向顾廷烨:“廷烨,你可还记得当日宫中派来为你母亲诊病的楚医官?”
“记得。正是楚医官施针救醒了母亲。”
“那楚医官乃圣人近侍。”顾偃开对盛长柏略带歉意道,“他当日……传了几句话与我。”
想起那“谨言慎行”四字,顾偃开脸上尽是无奈。
“多谢侯爷坦言相告,既如此,长柏告辞。”得到答案,盛长柏不再多留,起身离去。
顾廷烨亲送至府门,满面歉意:“长柏兄,再容我一日……若明日仍无转机,我定亲去开封府衙,讨个说法!”
“仲怀万勿冲动!”盛长柏连忙劝阻,“此事牵连甚广,容我归家与长辈商议后再做计较。”他笑容苦涩,局势之复杂已远超想象。
望着盛长柏略显萧瑟的背影,顾廷烨只能黯然叹息。
盛长柏回到盛府,经女使通传后直入寿安堂。
“祖母,孙儿带回些关于徐行的消息。”落座后,他便将宁远侯所言尽数道出。
盛明兰与祖母对视一眼,心中疑云稍散。
“有劳二哥哥连日为小妹奔波。”盛明兰奉上点茶,轻声道。
“奔波倒是无妨,只是婚期在即,我盛府该如何应对?”盛长柏忧心忡忡。
在宫闱圣人的意志面前,看似清贵的盛府,实则并无抗衡之力。
“形势迫人,且看明日有无转机吧。”老太太出声宽慰,随即吩咐府中照常筹备婚事,便起身去了后堂。
待众人离去,盛明兰独自立于堂中,娥眉紧蹙,纤指紧握至骨节泛白,内心显然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与此同时,庆寿宫暖阁之内。
御案之上,静置着一份浅绿色奏疏,封页赫然写着《漕运三分计时策》。
案前的圣人已对此静坐两刻有馀,默然无声,目光深沉地凝注于奏疏之上。
冗长的沉寂,终被一声悠长叹息打破,也让侍立一旁的老嬷嬷暗暗松了口气。
近来圣人越发嗜睡,圣颜衰老之速肉眼可见——去年尚存半头青丝,而今已是尽染霜华。
她真怕那徐家小子奏疏中再有什么忤逆之言,惊扰了圣心。
“老了……终究是老了。”圣人语气疲惫,面容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娘娘方过耳顺之年,距百岁之期尚有四十载,何言老迈?便是寻常百姓家,这般年纪犹在田间劳作呢。”老嬷嬷连忙劝慰,生怕圣人陷入颓思。
然而此番圣人并未如往常般展颜,只摇了摇头:“新旧更迭,阴阳轮转,世间能享百岁者,能有几人?”
“娘娘乃万民之母,自有天佑,必能安享百岁。”
“你呀……惯会捡好听的说。”圣人微微摆手,目光再次落回奏疏,语气带着唏嘘:“此策,当真出自那徐行之手?”
“凤仪卫所查,应无差错。”老嬷嬷笃定回应。
“惊才绝艳。”圣人轻声道,“将此疏送去给官家看看吧。”
老嬷嬷双手接过奏疏,即刻转身安排,片刻即回。
“漕运阻塞之弊,积年无解,不想竟被一小小迪功郎抽丝剥茧,剖析得如此透彻。”圣人回想奏疏中“剔蠹吏、省浮费、恤民力”等语,只觉字字切中时弊,句句发人深省。
“但那徐行推崇变法,奴婢看来,仍属妄人,不解娘娘苦心。”
“姑且不论其立场,单以此策论之精巧,确是难得之才。”
奏疏所言,若能省却五成漕耗,并对途中贪腐有所遏制,其价值不言自明。
徐行心思之缜密,令人侧目。
若当年王安石能将“人心之恶”考量至此,或许先帝也不至于承受那般重压,最终郁郁而终。
老嬷嬷心中却是困惑,怎地圣人忽然又夸赞起那徐家小子来了?
“娘娘既言此乃良策,自是对社稷有益。只是徐行毕竟年少,所虑或有不周。娘娘或可召诸位相公商议,查其疏漏?”
“他们若真有良策,早该呈于御前,何须拖延至今?”提及此,圣人莫名生出几分愠怒。
朝堂之上,每论要务,便是引经据典,宏论滔滔,看似字字珠玑,实则多为空谈。
“只是此疏为何仅有半卷?凤仪卫未呈后续?”上卷详陈漕运积弊,并附“三分计时法”之初议,却不见后续细则。
“凤仪卫报,只查获此卷。后续之策……”
老嬷嬷正待解释,却被殿外匆匆而入的宫女打断:
“禀圣人,宫外……有人敲响了登闻鼓!”小宫女气息未定,言语急切。
登闻鼓响,必有复盆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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