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赐绯殊荣,妻妾之忧(求月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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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踏进宅门时,恰是午时正刻。
厅堂内,盛明兰与魏轻烟正在用膳,见他归来,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碗筷。
“可备了我的午饭?”
徐行将手中那身崭新的绯色官袍与官帽递给迎上前的小桃,含笑问道。
“自然备着的。”盛明兰口中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胶着在那身醒目的绯袍上,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官人这是……升迁了?”
“恩,升了。”
徐行接过小桃递来的碗筷,语气平淡。
二十岁的绯袍官员!
盛明兰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喜的是丈夫年少得志,前程似锦;忧的是这圣恩未免太过浩荡,晋升之速尤如烈火烹油,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她父亲在官场兢兢业业二十年,也是最近才因徐行之故得以穿上绯袍,而徐行自己,入仕不过半月竟已达成,这如何不让她心生隐忧?
魏轻烟的反应则更为直接。
她立即起身,近乎虔诚地从小桃手中接过那身绯袍,轻轻置于膝上,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光滑的缎面,眼中满是难以自抑的珍爱:“这……这是五品绯袍?”
“只是赐绯,以示恩宠,寄禄官实为朝奉郎,这般破格升迁,已足够让言官们议论了。”
“若再高些,怕是要连累陛下被谏官指责为赏罚不明了。”
徐行心里清楚,若非赵煦今日借着清算旧党的势头给不少人都开了官,单是他这朝奉郎的晋升,就足以引来无数非议。
“赐绯亦是绯,这是殊荣,天大的殊荣!”魏轻烟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袍服,郑重地交还给小桃,叮嘱道,“仔细收好,莫要沾了灰尘。”
徐行见魏轻烟对这袍子如此小心,心下却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是一件像征身份的衣服罢了。
但他也不愿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拂了她的欣喜之情,便由着她去了。
“娘子,新宅院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徐行一边用饭,一边问道。
徐宅向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反而常在饭桌上闲话家常。
“家具器物这几日都在按清单置办安置,大多已摆放妥当。若要搬迁,这两日便可着手进行了。”
“好,那你去翻翻黄历,选个最近的吉日,我们把家搬过去。”赵煦既让他暂离朝堂旋涡,他正好趁离京前将这些家事料理妥当。
“下午我便去仔细查看,只是……官人为何突然这般急切?”盛明兰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他向来不管家中事物,连书房布置都是她主动问起,怎的今日倒是主动提及了。
徐行夹了一箸菜,语气依旧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怕是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奉旨前往西北监军。此时若不搬,等我回来,只怕连新家的路都认不得了。”
“去……去西北监军?”盛明兰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在桌上,她却浑然不觉。
新婚燕尔,正是情意浓稠之时,骤然听到他要远赴苦寒边陲,心中顿感五味杂陈。
她强自镇定,拾起筷子,努力维持着平静,继续用餐,声音却不自觉地微微发紧:“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徐行的回答简短而肯定。
方才还因升迁而弥漫的些许欢愉,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无影无踪。
盛明兰顿时觉得口中饭菜索然无味,匆匆用完小半碗,便起身默然回了房间。
魏轻烟也沉默下来,低着头,心思重重。
徐行看了眼明显情绪低落的魏轻烟,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边境监军不同于其他职缺,战事可能随时爆发,携带家眷既不安全,更易授人以“携眷游乐、不堪重任”的口实,平添无数弹劾的由头。
更何况,家眷留京,在某种程度上,亦是朝中默认的、彼此心照不宣的“规矩”。
“我亦不舍得你们,只是皇命难违,边关也需要人去……”徐行故意提高声量,想说些宽慰的话,奈何两人此刻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人接话。
他只好讪讪地埋头吃饭,暗自懊恼自己说得太早,打破了这份难得的温情。
待徐行用完膳去了书房,魏轻烟才起身,步履略显沉重地步入后院。
她立刻唤来张好好吩咐道:“传令下去,让西北六路的耳目都动起来,自即日起,所有关于西北战事、边关动向、乃至各部将领调动的情报,事无巨细,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晓。”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手中还掌握着“行影司”这支隐秘的力量。
且不论最终能帮上多大的忙,至少能让她比旁人更快、更清楚地掌握徐行在西北的处境与安危。
这一点,却是比只能在家中忧心忡忡、无力改变什么的盛明兰,要多出一分主动。
“娘子,罗有才等叛徒刚刚清理干净,各地暗线损失不小,西北六路正值用人之际,可靠的人手恐怕……”
好好轻声说出目前的难处。
这些前凤仪卫的旧部,在汴京时还需倚仗魏轻烟谋取生路,尚且能听从号令;一旦外放,便不时有人心生异念,脱离组织。
有些人只是隐姓埋名,求个安稳,而那罗有才竟妄图夺权,幸而发现得早,得以果断处置。
但接连的动荡,也导致如今行影司内部人心浮动,根基不稳。
“无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魏轻烟语气依旧坚定。
西北之地多的是挣扎求存的穷苦孩子,给他们一条活路,给他们一个希望,总能找到愿意效力的人。
她从一开始就明白,想仅凭一本过时的名录便完全掌控那些心思各异的密探,无异于痴人说梦,也早做好了有人反叛、势力受损的心理准备。
她真正看中的,从来不是那些难以驾驭的“老人”,而是凤仪卫历经多年形成的成熟架构与培养新人的手段。
人员,总可以慢慢甄别、逐步更替。
若真有彻底失控、无法挽回的一天,她将这份名录交给徐行,或许还能为他再立一功,彻底洗清这个隐患——徐行本就是她当初能暂时震慑并收拢那些人的底牌之一。
与此同时,盛明兰在房中独坐,越是想静下心来,心绪反倒愈发烦乱。
她索性起身,决定回盛家一趟,寻祖母说说话,排解心中的忧虑与不安。
在小桃的陪同下刚出院门,却见一个身着洗得发白襕衫的汉子正在府门外不远处徘徊,神情间带着几分踌躇。
那汉子见盛明兰出来,下意识想侧身避开,却被盛明兰出声唤住:“这位先生,可是有事寻我家官人?”
宗泽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将背上的书箱取下,躬敬地拱手行礼:“婺州宗泽,应徐奉议之邀,特来拜会。”
盛明兰打量着眼前之人,见其身形虽比寻常书生魁悟,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书卷正气,兼有几分风霜之色。
这观感,正是她以“先生”相称的原因。
“小桃,去禀告官人,就说宗先生到了。”
“不……不必劳烦!”宗泽连忙阻止,解释道,“在下与徐奉议约定的是未时见面,是在下估算错了行程,来得早了,在此等侯便是。”
他上午与一位同乡商贾约在邸店,替人撰写碑文,赚取些微薄的润笔资以度日。
事毕便匆匆赶来,不料早到了近一个时辰,又不便贸然叩门打扰,只得在徐宅门外耐心等侯。
如今汴京各处的邸店之中,人人都在议论吕大防通敌叛国、朔党倾复的惊天大事,而且言之凿凿。
在他看来,徐行身为陛下新晋的心腹近臣,此刻定然是事务繁忙,日理万机,未必真有闲遐来接见自己这等无官无职的微末选人。
只是小桃却不会理会他的客套,得了大娘子的吩咐,便转身快步进府通传去了。
不一会儿,小桃去而复返,对盛明兰低语了几句。
“宗先生,主君正在书房相候,请随我来。”盛明兰侧身,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大娘子引路。”宗泽再次躬身施礼,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袍,随着小桃步入这座对他而言略显高深的宅门。
刚进院内,便见徐行已得了消息,正笑意盎然地站在垂花门下相迎。
徐行远远便拱手一礼,态度谦和:“宗泽兄,冒昧相邀,劳您久候,还望海函。”
宗泽见徐行如此客气,全无半分天子近臣常有的骄矜之气,心中稍安,也在十步之外停下脚步,郑重地拱手还礼:“承奉郎宗泽,见过徐奉议。”
徐行升迁的消息尚未传开,他仍以记忆中的旧职称呼。
徐行也并未刻意解释或眩耀,只是热情地引着宗泽往书房走去。
小桃则完成任务,转身去追即将出门的盛明兰。
二人入得书房,分宾主落座。
徐行亲手用上好的青瓷盏为宗泽斟上一杯热茶,雾气袅袅升起。
他似闲聊般寒喧道:“昨日樊瑞与我说起,宗泽兄眼下是与几位同窗好友合租而居?”
徐行并未使用官场上下级那种疏离的称呼,这种平辈论交的姿态在两位初识者之间并不常见,让宗泽一时有些摸不着对方的深意。
但他终究年长几岁,阅历更为丰富,深知这是对方释放的善意,自然从善如流,不会轻易拂逆。
“京师米珠薪桂,居之不易,让徐奉议见笑了。”宗泽捧着微烫的茶盏,坦然承认自己的窘境,并无丝毫扭捏之态。
徐行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语气带着些许追忆:“当初若非在广云台侥幸得了那笔润笔之资,解了燃眉之急,徐某今日或许也是贵院中的一员了”
话一出口,他又想起自己当初因“幸进”之名被官场主流排斥的窘迫,心下暗自嗤笑。
只怕在那等境况下,自己连个愿意合租、不避忌讳的同窗都无。
“徐奉议的《广云台赋》,宗某亦曾有幸拜读,当真是锦绣文章,令人叹服。只是在下才疏学浅,写不出那般华章,无福靠文本换来优渥生活,只能靠替人写些乡书、碑文,鬻文为生,勉强糊口罢了。”
宗泽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脚边那略显寒酸的书箱。
见他如此光风霁月,坦诚以待,徐行倒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此刻无论说出怎样体谅安慰的话,还是表达同情惋惜之意,都容易显得虚伪,或象是居高临下的怜悯,反倒不美。
既已简单寒喧,略知彼此境况,徐行便不再绕圈子,神色一正,将话题引向正轨。
“宗泽兄,如今西夏厉兵秣马,意图以兵锋相胁,迫使我朝重开榷场,倍增岁币……不知对此,兄长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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