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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轻盈地跃下葫芦。
她没看林凡，而是抬手一招。
空中那柄遮天蔽日的巨伞瞬间缩小，化作一道乌光飞回她袖中。
那三只悬浮在空中的金属巨鸟傀儡也同时解体，变回三颗金属球，飞回她掌心消失不见。
连同魔修的储物袋，也一并被她收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随手收起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工具。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目光落在依旧躺在葫芦上、挣扎着想坐起来的林凡身上。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既无悲泯，也无好奇，只是纯粹的审视，如同在看一件物品的状态。
“能动？”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情绪。
林凡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用手肘撑起上半身。
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能…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仓促的流光从下方黑市据点残破的阵法中飞出，落在距离岩石平台数丈外的空中。
光芒散去，露出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修士，正是之前林凡见过的黑市那位筑基负责人。
他脸色苍白，气息虚浮，显然在之前的兽潮中也受了不轻的伤，锦袍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左臂无力地垂着。
中年修士脸上，堆起劫后馀生的激动和近乎谄媚的躬敬，对着岩石上的女人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斗。
“晚辈黑市执事赵坤，拜见前辈！前辈神威盖世，力挽狂澜，救我等于复灭绝境，此恩此德，我黑市上下……”
他的话戛然而止。
女人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她仿佛根本没听到这感激涕零的颂扬，也根本没看到那个深深作揖的身影。
她的目光只落在林凡身上，见他还能动弹，便不再理会。
她袍袖轻轻一挥。
身下的黑金葫芦骤然缩小，飞回她腰间。
同时，一艘线条流畅、通体由深青色灵木打造的飞舟凭空出现，悬浮在岩石平台边缘。
“上来。”
女人对林凡吐出两个字，语气不容置疑。
随即她身形一闪，已稳稳落在飞舟前部。
林凡强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地爬向飞舟边缘。
每一次挪动都如同酷刑，视野阵阵发黑。
他抓住冰冷的船舷，用尽最后力气翻了上去，重重摔在船舱里，大口喘着粗气，再也动弹不得。
那自称赵坤的中年修士，还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僵在半空，脸上的躬敬和激动瞬间凝固，继而变得尴尬和徨恐。
他看着那艘青色飞舟连一丝停顿都没有，舟身亮起柔和的青芒，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瞬间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撕裂峡谷上方残留的尘埃和血腥气息，破空而去，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直到飞舟彻底不见踪影，赵坤才缓缓直起身，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只馀下深深的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默默转身，飞回下方一片狼借、哭声隐隐的黑市据点。
这位神秘强者的漠然，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淅地划下了界限。
深青色的飞舟平稳地穿梭在云层之中，速度极快，两侧的流云被轻易撕开，又迅速在舟尾合拢。
飞舟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些许，布置极其简单，只有几个固定在舱壁上的蒲团，散发着淡淡的宁神草气息。
林凡蜷缩在船舱一角，冰冷的舱板紧贴着他满是血污和冷汗的身体。
失血过多带来的寒意一阵阵袭来，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闭着眼，试图运转《不死诀》吸纳空气中稀薄的灵气疗伤。
效果不太好，但是勉强能行。
体内的伤势，得以恢复！
飞舟前部，女人，静静地站在舟首。
深青色的舟身，衬得她一身素净的衣袍愈发清冷。
飞舟持续飞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穿过了数片荒芜的山脉和广阔的森林。
下方大地的景色飞速变换。
回到了林凡熟悉的地方……
玄霜峰。
飞舟最终悬停在靠近峰顶的一处平台边缘。
稳稳落下后，舟身的青光敛去。
“到了。”
苏荨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她率先走下飞舟。
林凡伤势恢复了不少，不过还是挺吃力。
苏荨回头看了一眼他狼狈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对着他一拂袖。
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林凡的身体，将他从冰冷的船舷上“扶”了下来。
林凡拱手，再次表达感谢。
苏荨不再看他，径直走到那扇布满霜花的厚重石门前。
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明亮的甬道，里面透出温暖的气息和淡淡的药香。
与门外的酷寒形成鲜明对比。
她走了进去。
林凡跟在身后。
苏荨走到洞府一角，那里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寒玉床榻。
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林凡身上。
那目光柔和，又带着三分疲惫。
“我名苏荨。”
她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洞府里显得格外清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是白子化的师尊。”
林凡露出错愕的目光！
竟是白兄一直提到的，将他收为弟子的师尊！
苏荨似乎看穿了他的惊疑，疲惫地闭眼，右手揉了揉眉间。
“年前，我闭关冲击筑基大圆满。紧要关头，心神不宁。。”
她顿了顿。
“我破关而出，境界虽成，心火却焚。寻遍宗门，毫无线索，只打听到最后与他有接触的，是一个叫林凡的内门弟子，来自剑峰。”
苏荨的目光变得尖锐。
“我寻你身影，得知你刚离宗不久。一路追寻你的气息，恰好路过黑市外围……便感知到了那冲天血气、妖气与魔气。”
“所以。”
林凡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露出劫后馀生的庆幸。
“刚好？”
“不得不说，你小子命是真大。”
苏荨回答得极其干脆。
“若非那兽潮魔气冲霄，引我注目，我未必会特意降下查看。你命不该绝……”
“当然，若非你撑到那一刻，也等不到我出手。”
林凡心情大好！
自己果真是福大命大！
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自己，也算是一个好人吧！
“师叔，您要找的白子化还活着，就在我的洞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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