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一夜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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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波心里咯噔一下，才发现手里拿的金属棒，正是金陵永记粮行偷粮时，打死疤脸老鬼时，被空间之门吞噬的那支判官笔。

他尴尬地看向老妈，“姆妈，我说这是我捡的你信吗？”

李妈轻轻叹了口气，“死了就死了吧，也算因果轮回！”

她眼神飘向远方，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十年前，这狗东西在闸北犯下数起灭门惨案，连孕妇和襁保中的婴儿都没放过，简直惨绝人寰。

后来被你爹追上了，差点宰了这狗东西！

可惜这老鬼滑溜得很，最后只在他脸上划了一刀，让他跑了，从此再也没有他的音频。

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了你手里。

哎！老天不公啊，让这种杀人如麻的魔头多活了十年！”

说完，她也没心思吃饭了，默默转身走到佛龛前，盘腿坐下，双手合十，低声念起了经文，声音轻缓却带着说不尽的沉重。

……

晚上十点，夜色如墨，经过精心易容的李海波，脸上架着副旧眼镜，下巴贴着稀疏的假胡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开着辆不起眼的旧卡车，缓缓驶过法租界边缘的街巷。

约定地点是一家名为“同兴”的纺纱厂，厂子不大，业务却很繁忙。

即便已至深夜，车间里依旧灯火通明，机器运转的“轰隆”声、纱线摩擦的“簌簌”声、织机撞击的“哐当”声交织在一起，隔着老远都能听得真切，显然是三班倒连轴转的架势。

卡车停在厂区后门，李海波跳落车，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望去：车间的窗户里，一排排纺纱机飞速旋转，银白的纱线如流水般缠绕在锭子上，女工们穿着统一的粗布工装，头上裹着方巾，正低头忙碌着，手指在纱锭间灵活穿梭，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不敢懈迨，偶尔有人抬手擦汗，动作都透着股急促。

空气中弥漫着棉絮、机油和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随风飘来，带着工业生产特有的厚重感。

厂区的空地上，堆着不少打包好的棉纱，用粗麻绳捆得紧实，上面盖着防雨的油布。远处的锅炉房冒着淡淡的白烟，烟囱里偶尔传来“呜呜”的声响，与车间的机器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深夜里独有的生产图景。

李海波激活“顺风耳”异能，他凝神分辨，发现表面平静的夜色下隐藏着暗流涌动，厂子对面馄饨摊的老板、旁边坐着的食客、院子里假装整理棉纱的搬运工、厂房门口手里拿着扳手的机修工，目光都时不时瞟向大门，显然都是埋伏好的暗哨。

他心里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工装师傅的憨厚模样，脚下步伐平稳，抬脚朝着大门旁的传达室走去。

传达室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靠窗坐着个戴老花镜的老头，手里捏着份报纸，另一个穿短褂、看着像学徒工的后生，正趴在桌上摆弄着一台旧留声机。

“大爷，我是海老板派来送配件的！”李海波大声报出约定的暗号。

老头抬眼推了推老花镜，上下打量他一番，立刻咧嘴笑了，“哟！可算等着您了！

是车间急用的机器配件吧？厂里的工程师都快急疯了，正等着呢！

你再晚来一步，好几台机器都要趴窝停工了！”

“没办法，这些配件金贵得很，我们老板到处托人才凑齐，能按时给你们送到就不错了！”李海波继续照着约定的暗号说。

老头冲后生使了个眼色，后生立刻笑嘻嘻地站起身，“师傅，我带你去！工程师特意交代，配件到了直接送车间后巷的仓库！”

说着就拉开门，熟门熟路地爬上了卡车副驾驶。

李海波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副驾驶上的后生——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眼神却稳得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想来是个练家子。

他没多话，重新坐进驾驶座，发动卡车，顺着后生指引的方向，缓缓驶入厂区深处。

车间的机器轰鸣声越来越近，棉絮味也越发浓重。

卡车绕过几垛棉纱，朝着后巷仓库开去，沿途遇到的“搬运工”“机修工”依旧各司其职，只是目光都若有似无地跟着卡车移动，暗哨的排布密不透风。

“师傅，前面左拐到最里面的仓库。”后生指着前方一处不起眼的铁门，声音压得略低，“工程师在里面等着验收。”

李海波“恩”了一声，打方向盘拐进后巷，“顺风耳”异能已经笼罩了整片局域。

这里远离车间，机器声弱了不少，只有几盏路灯亮着，光线昏暗。

卡车刚到仓库门口，厚重的铁皮铁门就从里面缓缓拉开，几名穿着统一工装、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了出来，眼神警剔地扫视四周后，才挥手指引着卡车直接开进去。

李海波踩着油门，稳稳将卡车驶入仓库。

身后的铁门“轰隆”一声重重关上，瞬间隔绝了外界的机器轰鸣与夜色。

他将卡车开到仓库最深处停下，就见前方早已站着六七个人，这些人个个眼神锐利如鹰，透着股久经风浪的沉稳。

李海波推开车门落车，刚站稳脚跟，为首一人就快步上前，脸上带着难掩的急切，“海先生，您可算来了！

一路辛苦！我叫陈茂，组织上安排我负责这次中继台重建工作的安全保卫，中继台建成后任安保组长。”

“你好，陈组长！”李海波伸手与他用力握了握，掌心的粗糙与力度，透着军人般的干练。

陈茂随即侧身，指着身边一位满脸憔瘁、满头白发的眼镜男，声音放缓了几分，“这位是杨顾同先生，咱们党内顶尖的无线电专家，这次中继台的技术内核全靠他。”

李海波的心脏猛地一抽，这就是——一夜白头吗？

他快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老杨，辛苦你了！一定要注意身体，你可是咱们的定海神针，中继台能不能建成，就全靠你了！”

杨顾同疲惫地笑了笑，眼底却透着股执拗的光亮，“没事，只要能尽快恢复通信，这点苦不算什么。

海先生，关键的配件都齐了吗？”

“一共十七箱，都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