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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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剧团，莱恩立刻被一股低迷的气氛所包围。

“莱恩先生，这地方真的能演戏吗？”劳伦特面如死灰。

他刚刚试图打开一扇通往观众席的大门，结果门上腐朽的木雕掉下来，差点砸到他的脚。

巴斯蒂安的脸色同样难看：“我在城里找了一圈，那些工匠一听是滨江剧院，要么直接拒单，要么开出了天价。”

“他们说这里不吉利，十年前的大火之后，凡是在这里待久了的剧团，最后都解散了。”

年轻的演员们更是蜷缩在角落，显然也已经听闻了滨江剧院的传说。

莱恩环视众人，从空间戒指里将那只钱箱取出，丢在桌上。

箱盖自动弹开，里面金灿灿的光芒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位听我说。”

“第一，”莱恩竖起一根手指，“钱不是问题。亲王殿下鼎力相助，我们甚至有可能是现在诺丁城里预算最足的剧团。巴斯蒂安，劳烦你再跑一趟，把那些有意承接的工匠都请回来，我们有的是钱。”

“第二，”他转向那些徨恐的年轻演员们，“关于那些‘闹鬼’的传闻。”

“圣光教会不可能对邪祟视而不见。滨江剧院如果真有鬼魂，他们早就会来清理了，那些传闻不过是人云亦云的谣言罢了。”

“可是莱恩先生，我们真的听见了鬼魂的声音！”

说话的是艾莉西娅，在她身边，还有几人附和地拼命点头。

莱恩微皱眉头，声音却变得柔和：

“你们应该知道，一座受过灾、又被荒废多年的老剧院，腐朽的木头，河岸的风声，已经各种年久失修的渠道……种种声音被恐惧放大，就成了鬼魂的声音。”

“滨江剧院只是被遗弃了，而不是什么鬼屋。相反的，它是我们剧团赖以生存的土壤。”

莱恩的话语如同温暖的微风，逐渐抚平了众人心中的躁动和恐惧。

年轻演员们脸上的惊恐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恍然和羞愧。

是啊，只是些老房子的声音罢了，自己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莱恩轻微地点了点头。

随着精神力的增加，【催眠大师】的效果有显著的提升。

本来还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口才和领导的魄力，这从格雷姆的魔杖上爆出来的特质真是帮了大忙。

不过让他在意的是，格雷姆究竟是从哪获得了这根有催眠能力的魔杖？记忆碎片中完全没有这一段的内容。

他转向巴斯蒂安：“你先支取一笔钱，作为定金。等工匠来了后，让他们来与我商量修缮事宜。明天再去做这件事吧，今天就……让大家出去放松一下。好不容易来一趟诺丁城，也该多见识一下这里的新鲜东西。”

他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便让众人解散。

人们穿过剧院门前杂草丛生的广场，脸上的笑容却都和阳光一般明媚。

“莱恩先生，您不仅是杰出的剧作家，更是天生的领袖。”劳伦特感慨万千。

莱恩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

……

莱恩又一次冥想到了深夜。

令人在意的是，今天从虚空中汲取魔力的速度，突然比之前快了不少。

想了想，他最终推测这或许与诺丁公爵转变魔潮的计划有关。

眼下诺丁城内，必然已经混进来各个势力的人马。

就是至今也不清楚诺丁公爵为何不设防地对外开放，还意义不明地举办“国际艺术节”吸引人流。

难道他想进行某种恐怖的血祭仪式，现在设下陷阱，等人数量够了一网打尽？

若真这么做，诺丁公爵领不就成第二个亡灵帝国了？

莱恩摇了摇头。

无论情况如何，如今能确定的是诺丁公爵的计划仍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如果真要出什么大事的话，自己最好能在灾难爆发之前了解更多的情况。

莱恩再次换上昨夜的黑衣，用相同的方法融入老城区宁静的夜色之中。

格雷戈尔有提到，虽然因为瓦莱里乌斯不被完全信任，他们并不知道异界传送门的具体地点。

但这一年来的试探和摸寻，瓦莱里乌斯能确定，异界传送门必然在诺丁城下水道的某处。

和金币箱子一块送来的，还有诺丁城的详细地图，其中就包括下水道局域，甚至还有下水道的施工图纸。

让莱恩相当意外的是，诺丁城新老城区的下水道设计，竟是由人类工匠完成的。

这就意味着跨时代的新城区底下，顶着个完全不匹配的排水系统。

这异界文明，就只管建上边的吗？

他有些难以接受。

如此简单的下水道网络，诺丁公爵想给他藏在地底下的秘密基地布置防御简直是轻而易举，只要在几个关键的路口设下关卡就行。

思索间，莱恩已经来到了老城区的最边缘。

这里也是光鲜亮丽的诺丁城最黑暗的角落——贫民窟。

当然。

如果不是主动查找，外来人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很快，他到达了目的地。

从酒馆的人嘴中得知，这附近的下水道就是亡灵目击率最高的地方。

看着夜色中一片死寂的街巷，莱恩警剔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后，小心翼翼地将精神力展开。

很快，他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死灵气息，正从不远处的一个巷口飘来。

莱恩闪身进入巷子。

在堆积如山的垃圾堆后，他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个衣衫褴缕的流浪汉，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恐。

莱恩俯下身，手按在尸体的骼膊上。

冰冷而僵硬。

更重要的是，尸体内部的血液被完全吸干了。

“果然有亡灵出没。城里的圣光教会完全不作为吗。”

莱恩脸色凝重，掏出黑刃寄来的水晶球，将附近的一切记录下来。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尸体旁，一个黑洞洞的下水道口，井盖不翼而飞。

精神力探查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他进入井中。

莱恩没想到的是，在竖梯上爬行片刻后，底下竟出现了微弱的亮光。

脚落在坚硬的石板上，他看见了亮光的来源：

甬道两侧的石质墙壁上，随处可见闪铄着幽光的管线，以及一些复杂的金属结构，光秃秃地落在外面。

诺丁公爵就不担心有人下来窃走这些新奇玩意吗？

莱恩摊开地图，照着上面瓦莱里乌斯标注的异界传送门猜测地点走去。

没过多久他就停下脚步，隐藏在一根石柱后。

在前方不远处，狭长的甬道赫然被一堵钢铁大门截断。

大门前填埋出一个平台，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驻守于此。

这些士兵穿着一种造型古怪的黑色盔甲，上面勾勒着赤红色的玄妙纹路。

他们手上拿着的也不是常见的斧戟刀剑，而是一根细长的棒子，顶端闪耀着幽蓝色的光芒。

在死灵巫师实验室捕捉到的那股异流，此刻正从这扇钢铁大门背后汹涌而来，给到莱恩一种源于灵魂的吸引感。

找对地方了。

但怎么过去呢。

隔得太远，莱恩难以感知到这些士兵的具体实力。

他们手上拿着的那根古怪棒子，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威能。

莱恩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得找格雷戈尔索要更多的情报。

他原路返回，很快就回到了地面。

刚刚出了洞口，莱恩全身的汗毛猛地倒竖起来。

一股强大得不可思议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感知范围内！

莱恩浑身一僵，缓缓地抬起头。

在小巷对面屋顶的阴影中，一个笼罩在黑夜中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那人披着一件黑袍，身形窈窕，象是一名女性。

她静静地看着莱恩，象是等侯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