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真是诡谲多变的东西。本想着咱们父女俩,安安静静吃顿早饭,他又来了。”苏万礼怏怏不乐的坐在饭桌前念叨:

“昨夜,我去他宅邸递献节礼。

他搞出一副若即若离,漠然置之的样子,现在却叫你过去。

这个礼部尚书喜怒无常,不成体统,处事的脾性,与他弹的琴一样,一个曲子十八个弯弯道道。既然他说对案子例行询问,那就去找下级官吏或顾掌院,怎么也轮不到你。

莫非想借你拉拢顾掌院?”

苏万礼边喋喋不休的埋怨,边用筷子夹起一块酥肉,踟蹰着送到嘴边,复重重放下。

他皱着眉头,毫无食欲道:

“不对。依赵常奴的性情与身份,根本不屑于谄媚顾非真。”

苏千誉向父亲的杯中倒了些酒,尤疑道:

“许是别的事,与顾掌院无关。”

苏万礼闷闷一哼,默然须臾,盯着女儿喜忧参半道:

“你与他无冤无仇,无白马寺一案,不会相识。突然找你能有什么事?”

难道查案时,哪里得罪了他,想叼难你?

或是看上你了?听说赵常奴不曾娶妻生子。”

苏千誉见父亲越猜越不着边际,忙摆手打住,起身向外走,道:

“我与他交谈不过几句,并无不妥,谈不上结怨。中意我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我本打算去趟柜坊,看看陈力整顿的如何。

现下只好先去赵尚书处。”

苏万礼随着女儿一同出门,道:

“有了柜坊,对咱们生意周转确实更加有利,但你说的改制会不会过于激进,要不要观望些时日再做决断?

金银行那些个老油子,巴不得徐浪破败,少一个竞争对手。

据我所知,有几个大柜坊的东家,早就觊觎荣通柜坊,想借此机会收购。

被你夺去,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我估计,他们已聚在一处,对你腹非心谤,商量对策呢。”

苏千誉置之一笑,道:

“随他们去。我的提议,不仅没有针对同行,反而对整个金银行大有裨益。

整日固守成规,绞尽脑汁的挖主顾,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如纵横联合,共同获利。

日子日新月盛,经营亦适应发展,推陈出新才是趋势。

我更喜欢以攻为守。

不知与时并进者,迟早被淘汰。

徜若他们有意算计我,我更要尽早抛出钩子,让对方分神、自乱。”

苏万礼见女儿胸有成竹,便不再多言,只再次叮嘱:

“你对赵常奴不可大意。

有时,官家脑袋里想的,与咱们南辕北辙。”

苏千誉挽着父亲的手臂,乖巧道:

“您放心,我会随机应变。您快回去用早饭吧。我这就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万礼嘴里答应着,还是将女儿送到了宅门外,恰碰见巡店回来的齐叔。

“娘子行事机灵着呢。您就安心吧。”齐叔见主子望着女儿背影,仍显忧虑,在旁劝慰。

苏万礼长叹口气,踌躇着转身进院,脸上郁闷难掩,道:

“不知怎的,我心里乱跳不止。希望一切顺利吧。”

礼部尚书的宅邸,在毗邻北市的思恭坊。

穿过上东门大街,进西数第二个坊门,头一个入眼的顶阔气门楼便是。

赵常奴派人来说的是空闲时一叙。

苏千誉对这种听起来宽厚和善的官家话,十分慎重。

往往越不明说,越容易栽跟头。

官家传来的话,多用来彰显体恤与胸怀。

而听话的人,如苏千誉,不能不识抬举,真就先忙自己的事,末了才赴约。

苏千誉拿得住分寸,不愿匆匆赶去,显得有意巴结,唯命是从。

她于途中逛了逛北市,到卖磁石的铺子买了几条手链、颈链,方悠悠来到赵宅。

至前厅,见一中年男子,在第二宾客座正襟危坐,偶尔附和赵常奴的谈笑,恭谨的一丝不苟。男子见苏千誉近前,起身拱手作礼,尊敬谦逊道:

“早听闻洛阳有位研桑心计的女子,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苏千誉腼典一笑,回应:“过誉。晚辈见识尚有不及,否则高人立于眼前,怎会不知称呼。惭愧。”“他是我礼部的捉钱令史,叫成恩。”礼部尚书斜倚着身侧桌案,手随意的搭着椅子扶手,翘着二郎腿,一派北窗高卧的闲情逸致。

苏千誉微微一怔,忙后退一步,行叉手礼,道:

“成令史折煞民女了。理应我向您施礼才对。多有怠慢,望见谅。”

赵常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如此前相见时温柔和善,道:

“不必客套。

捉钱令史只有满足朝廷委派的任务,才有资格纳入吏部候补,等待考核晋升为品级的实缺官职。他现在是吏,与苏娘子无身份高低之分。”

“是是。”成恩连连应声中,透着一丝谄媚。

苏千誉对捉钱令史的职能非常清楚。

简言之,是名正言顺替朝廷放高利贷、经商的人,即变相纳资、卖官的一种方式。

此职位太宗朝始,由每司衙门最低品级的小官,小吏,或挑选经商经验足、手头富有的胥士担任。人数根据不同部门量需而定,一般在五到九人。

朝廷从国库中,开设专用的公廨本钱,给每位令史五万钱,准许投放到市肆贩易,然后用赚到的钱,补官俸等一应公费开销。

若十二个月中,月月纳息交满四千文,则有可能得到升迁。

捉钱令史地位不高,却有一项特殊权利:

由所属诸司诸使给碟,免差遣、徭役,如有过失犯罪,府县不可劾治,须送本司本使审责,往往得到包庇纵容。

因利益目的不同,律法困束不同,捉钱令史养成了霸道赚钱的习惯,使得朝野多有怨声。

在市井,捉钱令史很难做到平等自由的交易。

百姓无奈官方势大权重,频频遭遇假公济私,不堪其扰,只好有苦说不出的顺从。

在朝堂,赚了钱就能当官,与奉行的商贾不得入仕制度相悖,引起许多科举出身的官员强烈谴责。褚遂良曾骂:“惯于求利,苟得无耻,莫蹈廉隅,使其居职。从何而可,将来之弊,宜绝本想。”这些弊端在太宗朝尤为明显。

睿宗第二次当政后,改良很多,但仍无法彻底杜绝。

包括苏千誉在内,不少正经做生意的民间商贾,皆与捉钱令史打过交道,对这帮人口碑褒贬不一。但都不约而同的给他们起了个新外号:官息户。

金银行与回报高的行当里,官息户最多。

近了说,徐浪算一个。

太医令的医药营生也沾点边。

苏千誉本就嫌弃搅乱行市秩序的官息户。

在听父亲讲述,当年自家多笔生意被官息户抢占,明排暗挤差点破产,怀孕的母亲因此累出病来后,厌恶之情长存于心\。

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如面前的这位成恩。

不论赵常奴说什么,苏千誉还是要给足面子,笑道:

“礼法如是,落在个人身上,往往参差不一。能在三省六部当差,常见诸公英明卓略,得言传身教,操守必出类拔萃。小女子对成令史的敬,更多的是在德行与能力。”

赵常奴渐浓的笑意,融进深邃的目光中,透出一抹戏谑。

他虚点了点成恩道:

“瞧瞧人家苏娘子,三言两语足以显出才思敏捷,八面玲胧。做生意赚钱要靠脑子,不能靠对上卑躬屈膝,对下强买强卖。

交际应酬首要的是嘴皮子利索。漂亮话不仅要说出来,还要看人看场合的说。连话都说不好,能谈成什么买卖。给你把人请到了,快好好求教。”

戴高帽,必压顶。

苏千誉推辞道:“晚辈刚刚还在想自己经验不足,往后要多向成令史学习呢。怎么”

“苏娘子不必谦虚。”赵常奴笑着摆摆手,斜睨着成恩,眼神一暗,道:“磨磨蹭蹭。要我替你开口吗?”

成恩唯唯诺诺的陪笑道:

“苏娘子,此次会面,是我怕私下邀约失礼,才请尚书帮忙牵线。

实不相瞒,近两年,礼部的九位捉钱令史无一完成任务,几乎月月入不敷出,深负圣人与上司的信任。我身为令史之首分外羞愧自责,有过反省补救,收效甚微。

上月有三位绩效最差的令史被谴退,七万本钱放出去无法收回。

捉钱好比千条竹篾编花篮,看着简单,做起来难。

我是真的明白了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攻的厉害。

照此下去,我引咎辞职是小,委屈尚书、侍郎等上官,眈误各项公务进展是大。

现司内急需擅于揽财的大能力挽狂澜。

思来想去,我觉得苏娘子最合适。盼您赏个脸,帮扶一二。

您放心,捉钱令史的一切奖励无差,只要完成任务,照样可提名吏部候补,若您无心仕途,放弃或名额留给您父亲也可。”

话说一半,苏千誉已听出对方目的,想到父亲提及赵常奴对他疏远一事,不禁费解。

她不相信成恩全凭自己的主意,显然是得到赵常奴的授意。

若所言是真,昨夜冷待她父亲为哪般?

让人办事,还打人脸,拆自己台吗?

莫不是以此要挟,迫使她同意?

那实在画蛇添足。不至于脑袋发昏至此吧?

另外,实力比她强的富商大有人在,为何独独找她?

苏千誉本就不愿接这烂摊子,决定保守回应:

“令史之言,小女子诚惶诚恐。做生意赢亏乃常态。我以为不是您力不从心,实属行情所致。耐心等待,看准时机,总会回本盈利。或物色金银行沉淀多年的老场头为您出谋划策,更稳妥。”有人觉得攀上官家是好事,借东风扶摇上,升官发财运势昌。

殊不知只是官家捞钱,用完弃之如履,出事推出来顶罪的工具。

看似有大好处的背后,常有同等的风险与代价。

官息户按行市规则,与商贾们和谐合作,则相安无事。

一旦欺行霸市被检举,台院的御史们,就会立刻大做文章,将整个司部,从上到下纠察一遍。头一个被宰的就是捉钱令史。

许多商贾认为,生意的变化,应在国家调控,百姓须求,凝合出的行情范畴内,进行调整。归根究底要在利民、维稳中,向前发展。

而非官息户下场,胡乱巧立名目的抢占份额。

苏千誉不想把自己变成被杀鸡儆猴,被同行背地里戳脊梁骨的搅屎棍。

“苏娘子的担忧未免过度了。你不是刚刚接手了徐浪的柜坊吗?里面的能人应该不少。”成恩语气与面上仍蔼然,眼神却微闪着咄咄之色。

“哦?有此事?恭喜苏娘子啊。”赵常奴微惊,飞扬的眉眼,好似真的在替苏千誉高兴,却又转瞬凛然道:

“听闻徐浪做了户部的捉钱令史。自年初至七月,不仅任务圆满,且富富有馀,极可能到年底擢升。谁知顾掌院昨日发摘奸伏,向圣人揭露他是个大逆不道的狂徒,户部陶主事、度支使先后遭到革职查办、斥责。真是平地惊雷,不堪造就。”

苏千誉从话里品出一丝快意,欲迎合两句。

又见赵常奴神色恍然一顿,眉眼含笑,无比亲和的抢先道:

“本官才想起,虽物是人非,但前尘旧帐难销。想来柜坊重整旗鼓,需在原有根基之上吧。苏娘子推辞成令史,是因打算继续效劳户部吧?

倒是成恩不明事理,让你尴尬难做,实在不该。”

藏在字里行间的怙势凌弱,佛口蛇心,化作无形刀锋,对苏千誉劈头而下。

她抑住惊跳的心神,对上赵常奴的目光,莞尔道:

“赵尚书您误会了。徐浪欠了我的债,本就该用家业来还。我身为债主,有权处理他抵给我的所有产业。

是废是留,全凭我自己决断,用不着去顾及他生前的人脉往来。

推辞,实因我不精通放贷、投机,不敢欺瞒官家狂妄承接。我做不到十拿九稳的盈利,怕姑负了您的期柜坊归我所有,但挤兑风波,仍未彻底扭转,岂敢拿官家的钱试水。

再说内部职员,我还未打过照面,一切需从长计议。

本想今日去看看,这不得了您的消息,先来拜访,顺道带了几条磁石链子送给您。”

说罢,她将带来的三个精致小盒子,双手捧着,送到赵常奴身侧的桌上。

紧接着,不给赵常奴开口的机会,转向成恩温和道:“不过,我想到了别的合作法子。

成恩眼睛一亮,掩去不满,笑道:“洗耳恭听。”

苏千誉视线移向赵常奴,不卑不亢道:

“大多门坎高、利润高的行业分红,要依从于每年末的账目核算,确认是赚是赔,达到盈利目标后进行分配。

而酒楼、浴堂等,贴近普通百姓生活,一次投入,逐步收益的行业,多半按月或季分红。

说来颇有缘分。我最近要新开一家酒楼,正在寻觅合适的人入伙。

您若乐意,拿出两成公廨本钱,投到我这里,用做建造酒楼,招揽伙计、侍女等后续一应费用。您无需操心经营、管理。

我会在正式开业后,每月末将属于您的那份分红,按营收情况拨出送您。

至于捉钱令史的名头,我资历浅薄,容后再议。如何?”

成恩没有立刻回应,眼神瞟向赵常奴。

“愣着干嘛。还不感谢苏娘子为你解围。”赵常奴催促成恩,将磁石手链拿在手上盘玩,笑意淡薄如云,道:

“难得苏娘子记住我的话。既协商好,就不眈误你巡视柜坊了。成恩,替我送客。”

苏千誉已然呆的不耐烦,听到这话,赶忙行礼离去,一刻也不想多留。

出了大门,她懒得与成恩罗嗦,简单约定好磋商、签订协议的日子后,躲瘟神般的辞别,匆匆向自己的顺天柜坊奔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戏竞技小说相关阅读More+

山海图:从吃妖开始的大帝之路

佚名

吞噬星空:光辉永恒

三天吃六顿

十九世纪就医指南

号西风

猛的嘞,悍匪系统当警察!

小小大汉

秦风林婉儿

七弦

宝可梦:开局一只萌萌波克比

咸鱼腌制奥义